【ET:旧文整理】伏魔记(二十六)艰难的决定

当归:

在密密匝匝的火雨和重重叠叠的烈焰中蹒跚而行的瑟兰迪尔听见有人唤他,声音温暖而柔和,却忽远忽近,若有若无。他知道那是埃尔隆德的声音,没什么原因,就是知道。他还记得他被戒灵刺伤了。于是,他急切地朝声音来处伸手,想要抓住他。

他认为自己的动作敏捷而猛烈,因为他能深刻地感觉到剧烈的痛楚,那是身上的伤口被拉扯而带来的,但他没理睬这个,执着地向那个方向伸手,他必须要抓住埃尔隆德,带他走出这里,以免他被这火雨烈焰伤害。可他够不着,那声音似乎总在指尖前面一点点,他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够不着。

瑟兰迪尔睁大了眼睛,试图看得清楚些。但他的左眼早已血肉模糊,完全看不见了,右眼也被面前层层火光烟尘阻碍,根本看不真切。

你在哪里,埃隆!他焦急起来,放声大喊。他听见自己那焦急而沙哑的声音四下回荡,却听不见回应。你在哪里,埃隆,你在哪里……他的嗓子开始发干,他的心脏开始收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的剑,我的剑呢?瑟兰迪尔忽然想起自己是带着剑走出密林庄园的。找到我的剑,劈开这一切!他开始四处摸索他的剑。

他没能找到剑,但得到了一个吻,温柔细致的吻,充满了埃尔隆德古板严谨的味道,小心翼翼,进退有度地攻城略地。他的手也抓紧了终极目标——埃尔隆德的手——或者应该说,他的手也被终极目标抓紧了,不像往日那么温暖的手,而是带着古怪的寒意,幸好还是和往日一样坚定有力。

瑟兰迪尔能喘上气了,心脏逐渐舒缓了,嗓子也没那么干了。火雨渐渐停歇,烈焰渐渐熄灭,眼前的一切开始清晰起来。

“你去了哪里?我一直找不到你。”瑟兰迪尔含含糊糊地问,然后被自己的声音吓倒了,那声音不比古旧的半兽人从喉咙里嘟哝出来的声音好听。

埃尔隆德以持续的吻回应。他可不能说,你所说的“一直找不到”只是梦境,实际上,你一直一动不动,连小白眼都没有翻过,我仅能凭借你的呼吸来判断情况。

瑟兰迪尔对自己得到的回应感到满意,他的精神和脑力还不足以支持他持续思考问题,但他记得,埃尔隆德受伤了。所以,他尝试着抬起一只手,想感受一下埃尔隆德伤势。

有点难,他觉得自己很努力了,但仅仅让手指动了动,连手腕都没有离开床面。这让他感觉挫败,眉头开始皱起来了。

“想要什么,吾王?”埃尔隆德微微抬起身体,问。他的一只手抓着瑟兰迪尔的手,一只手扶着瑟兰迪尔的肩,没有更多的手可以回应瑟兰迪尔另一只手的召唤了。

“你......”瑟兰迪尔开口,声音太难听,他不想说下去了,只是倔强地要把手抬起来。

埃尔隆德理所当然地过度解读了,他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这个时候可不恰当,吾爱。”

瑟兰迪尔也理所当然地过度解读了,这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我已经糟糕得令你嫌弃了?”

“你应该知道,抵抗你的诱惑远比战胜索隆艰难。”埃尔隆德微笑,“可我现在必须抵抗这个,为了将来。”

瑟兰迪尔看着悬在自己面前的一张脸,修眉俊目,眉间有江海大地,目中有日月星辰;隆鼻薄唇,挺直的鼻梁昭示一往无前的坚毅和执着,如剑的双唇混合着甜蜜与肃穆;再往下,是角度柔和的下颌和修长分明的脖颈;再往下,一件雪白的没有一点杂色和纹路的丝质睡衣,松松地系着腰带,结实的质感十足的胸膛若隐若现......

这样一只天使,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恶魔,那神情,却比看他的天父还要专注、执着、温柔、热爱......就像这只破破烂烂的恶魔是他的一切。

当然,本来也是。这个认知不但舒缓了瑟兰迪尔的情绪,而且帮助他找到回了一丁点精力。

“把我的手拿起来,放在你的腰上。”他喘了口气,命令,“两只手......不要隔着睡衣。”

“吾王,这个时候真的不合适呀。”埃尔隆德轻轻地叹了口气,却顺应了王的要求,拉开了衣带,小心地扶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然后俯身,献出了一个吻。他期望用一个吻解决问题。

过度解读,但解读得很好。瑟兰迪尔想,他本来只是想摸一下埃尔隆德伤口,然后抱一下。埃尔隆德的衣襟散开,温柔地拂过他的面庞,垂落在身边,露出线条优美,结构完美的身体,就是腰上层层叠叠的纱布有点碍眼。

瑟兰迪尔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流连在他流畅自然但目前有些缺乏力度而且过于紧绷的腰线上。

埃尔隆德轻轻抽了口气,与瑟兰迪尔交缠的舌尖颤了一颤——瑟兰迪尔的手指碰到了他的伤口。

瑟兰迪尔微微合唇,舌头加大了一点点力度,更紧地缠住了埃尔隆德的舌尖,指尖的力度放松下来,更柔软也更放松地抚摸着那一道大概一掌长的伤痕。那里透着阴寒与暗黑的气息,就算隔着厚厚的纱布,他也能感觉到那气息像野兽在疯狂地撕咬他的埃隆。

“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埃尔隆德稍稍离开了些,微笑着安慰,他从瑟兰迪尔的眼中看见了凶狠和心疼。

但实际上,非常糟糕。尖锐的撕裂一般的痛楚也就罢了,偏偏瑟兰迪尔的手指在那里牵引出难以名状的触觉,无法抗拒的诱惑,他迫不及待地想抱紧瑟兰迪尔在床上翻滚,瑟兰迪尔急促的呼吸显示着一样的心情。但现在不可以。他大概勉强能支持,但瑟兰迪尔一定会成为碎片。

当埃尔隆德还在艰难地寻找着解决之道,瑟兰迪尔的手掌已在他的腰后汇合,“抱我一会儿。”

谢天谢地,埃尔隆德舒了口气,先把他的手取下来,放回身侧,接着抬起右手,从他的颈下穿过,让他靠到了自己的臂弯,再抬起左手,从他的腰下穿过,然后将身体贴过去。

瑟兰迪尔哼了一声,有轻微的颤抖。

“小心,还会痛一下。”埃尔隆德说,低头用唇堵住瑟兰迪尔的嘴,手上一用力,将瑟兰迪尔抱了起来,再翻了个身,将他安置在自己身上,随后将手臂虚虚地于他背后交合。

就这么一下,瑟兰迪尔已抖得像得密林大地震了,埃尔隆德也皱眉咬牙。

“抱紧点。”瑟兰迪尔要求。

埃尔隆德只好将手臂在他的背上放实了,“会压着你的伤。”

“不管它。”瑟兰迪尔连声音都在发抖,“趴在你身上比躺在床上舒服,以后都要这样。”

“如你所愿,吾王。”埃尔隆德心满意足。

他们就这么躺着,躺了很久,还有可能又睡了一觉。总之,等他们都认为应该弄出点动静,好让莱格拉斯他们知道可以来说说话了的时候,暮色已经降落了。

“好像很热闹。”瑟兰迪尔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欢笑与喧嚣。

“是的。”埃尔隆德拉开窗帘,庄园内一片流光溢彩,盛装的恶魔与人类宴然欢饮。

“索隆被干掉了?”

“快了。”埃尔隆德笑,“我抱你去露台上坐一坐?顺便讲讲这两天的故事给你听?”

“我的儿子呢?”瑟兰迪尔问。

“他正在招待贵客,晚些时候再请他过来吧。”

“什么样的贵客值得他忽略他可怜的父亲?”

“真正的值得尊敬的贵客。”埃尔隆德弯腰,吻他的额头,“我保证,你听过我的故事,就不会吃这样的醋了。”

瑟兰迪尔将手放在他的腰上,“你确定?”

“必须。”埃尔隆德说——瑟兰迪尔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自从我们认识以来,这是第三次这样抱你,每次的经历都很糟糕。”

瑟兰迪尔皱眉——埃尔隆德抱着他直晃悠——“简直一次比一次更糟糕。”

“所以,我申请以后每天都这样抱你一会儿,以弥补精神上的伤害。”

“同意。”瑟兰迪尔批准了。

埃尔隆德晃悠悠蹭到了露台上,坐下来,让瑟兰迪尔坐在他的腿上。但他打错主意了。他本来打算让瑟兰迪尔靠在他身上,但鉴于后者过分高挑的个头,现在已演变成货真价实的“居高临下”。

“你实在太大个儿了。”他忍不住叹息。

瑟兰迪尔笑了,低下头,咬了咬埃尔隆德他的耳朵尖,弯腰蜷起身体,将头靠到了他的肩头,再将手环过去,叠放在他的伤处。

“瑟兰......”埃尔隆德喃喃道,收了收手臂,将瑟兰迪尔拢得更紧了些。

“我好像看见了我的儿子。”虽然目前只有一只眼睛可用,但瑟兰迪尔在定位莱格拉斯这方面,依然目光如炬,“可是,那一群人类是怎么回事?甘道夫?甘道夫几时又出现了?嘿,还有一只矮人?不对,你家那个脏兮兮的人类小孩为什么一直挂在我儿子的身上?”

“这就是我要讲的故事了。吾王,请你耐心听。”埃尔隆德说着,缓缓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事无巨遗地讲出来。

“这样的宴会,我们也不应该缺席。”听完故事,沉思良久的瑟兰迪尔说。

“我抱你过去?”埃尔隆德笑。

瑟兰迪尔想了想,“算了,别去扫年轻人的兴了,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好。”埃尔隆德愿意对瑟兰迪尔所有决议投赞成票。

瑟兰迪尔重新在埃尔隆德怀里蜷了蜷,手指开始在他腰间小规模地缓慢画圈。

埃尔隆德扣住他的手,“不要闹。”

瑟兰迪尔把他的手拉过来,捂在怀里。埃尔隆德的手很冷,他很想用自己发烫的手去暖一下。

天使和恶魔就这么在璀璨的星河下呆着,带着微微的笑意,望着年轻人们欢笑热闹。

但他们并未能充分享受这样的安宁。

片刻,莱格拉斯走出人群,走到僻静处接了个电话,然后叫过了加里安和巴德,说了点什么,再拉起阿拉贡,离开了宴会。

“我儿子在皱眉头,我们去书房。”瑟兰迪尔关注着莱格拉斯的一举一动。

莱格拉斯和阿拉贡的确是往这边来的,只是由于阿拉贡的原因,比瑟兰迪尔预计的时间晚了很久才抵达。

“ADA,你醒了?”看见瑟兰迪尔的一瞬,莱格拉斯的欣喜都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了,他放开阿拉贡,一步窜到了瑟兰迪尔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你好些了吗?”

“好得多了,亲爱的儿子。”瑟兰迪尔对莱格拉斯的反应满意极了,他一边抚摸着儿子的金发,一边看向因为失去了支撑而摇摇晃晃的阿拉贡,“不得不说,再次看见你,令我高兴,但如果你能不总是挂在我儿子身上,我会更加高兴。”

这是被瑟兰迪尔狠涮了之后,阿拉贡与之的首次交谈。相较于已经习惯了的挑剔与嘲讽,这简直是阿拉贡不敢奢望的好态度了,于是他高高兴兴地行礼,“谨尊意旨,吾王。”

当然,这样的态度也令瑟兰迪尔满意。

莱格拉斯低头窃笑。

“莱格拉斯,你有事情要说,对吗?”埃尔隆德问。

“是的,埃隆叔叔,”莱格拉斯回答,起身,挽着瑟兰迪尔的手臂紧挨着他坐下来,朝对面坐下来的阿拉贡笑一笑,摸出手机开始拨号,“哈尔迪尔刚才给我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我立刻找到您,一起回电话给他。”

埃尔隆德有点吃惊。如果说有事情不能先跟地狱王子说,非要等到自己一起,那一定是跟天堂有关的。可是,跟天堂有关的事,又有什么是正在地狱出任首席技术官的格洛芬德尔先生不能解决的?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传出了一点细碎的声音,听起来像压低嗓门的争吵。

“不得不说,格洛芬德尔真是好本事,居然能让哈尔迪尔和他吵架。”瑟兰迪尔开始抛小白眼了。

不错,那正是格洛芬德尔和哈尔迪尔的声音。

“王,您醒了?”哈尔迪尔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烈情感。

“嗯。”瑟兰迪尔已经对“重要的事”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说吧,要说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和埃尔隆德是不是还在喘气。”格洛芬德尔笑嘻嘻的声音传过来,“需不需要留遗嘱。”

“让开!”不待瑟兰迪尔反击,哈尔迪尔开始吼了,“干活去!这里没你的事!”

“看起来,我们的联盟要破裂了。”瑟兰迪尔望向埃尔隆德,带着深深的“忧虑”,“从来没有恶魔看见过哈尔迪尔这么大脾气。”

莱格拉斯也是一脸惊愕。

“你确定没我的事?那太好了。走吧,一起干活去。”格洛芬德尔依然笑嘻嘻,“我需要你帮助。”

“别他妈再跟我笑!”哈尔迪尔开始爆粗口了,“我烦透了。”

莱格拉斯和瑟兰迪尔对望一眼,事态严重。

瑟兰迪尔看埃尔隆德,“干预一下。”

埃尔隆德看阿拉贡,“你说。兄长也就在学生面前偶尔有个正经模样。”

肩负重任的阿拉贡挺直了脊背,喝了点水,顺了顺嗓子,“老师,我们先听哈尔迪尔先生说话,可以吗?”

那边忽然就没有声响。片刻,格洛芬德尔的声音才响起,“埃斯特尔,我很抱歉。”

“不,老师,您别这么说。”阿拉贡几乎惶恐起来,“不必抱歉,谁都不必抱歉。我会去找索隆讨回来。”

“所以,哈尔迪尔要说的事,跟我们的天使有关?”埃尔隆德迅速捕捉到了要旨,一语道破,不给格洛芬德尔留下插科打诨的间隙。

“是的。埃尔隆德先生,我要说的,和大天使先生有关。”哈尔迪尔回答。

事情其实很简单。

今天上午,一条龙冲进了地狱,找格洛芬德尔,却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传递消息的。索隆的消息,说如果格洛芬德尔帮助他打开那扇门,他就把天使还给他。如果不肯,那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有无穷无尽的2500年。

静默。电话两端同时静默。

打破静默的依然是格洛芬德尔,他的声音很平静,“这并没有什么好为难的。天使和恶魔都不会和索隆做交易。”

没有人说话,

“好了,消息通报完毕。走了。”那边忽然一阵乒乒砰砰,听起来像是天使和恶魔发生了肢体接触。

瑟兰迪尔在持续的乒砰声中,烦恼地叹息,“我本来以为索隆会让我们的天使去打开那扇门,结果,他竟然能发挥成这样,真是个天才。”

埃尔隆德狠狠地摁着额头,似乎想要从装满知识和条理的脑袋里挤出一条对策。

阿拉贡死死地盯着手机,好像他一眼不盯着,那玩意就得长翅膀飞走一般。

“哈尔迪尔……”莱格拉斯想劝架,却罕有地力不从心。

幸好,正义的天使和冷峻的恶魔并没有让他们为难太久。肢体接触很快结束,哈尔迪尔烦躁而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滚!”

“格洛芬德尔玩大了。”瑟兰迪尔肃然,“地狱没有恶魔敢把哈尔迪尔惹成这样。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哈尔迪尔会这么生气。”

格洛芬德尔没有“滚”,听动静像是坐了下来,沉默地坐了下来。

“王?”哈尔迪尔叫“王”的语气也说不上和善。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呢,同意就好了。”瑟兰迪尔回答得毫不费力。

“天使不能虚假表达心意。”哈尔迪尔说。
“那就真的去把那扇门打开吧。”瑟兰迪尔还是不觉得为难,“难道你们打开了不会再关上?”

“这正是奇怪之处!”格洛芬德尔的声音冷静而生硬,完全不是平日的风格,“我不认为索隆不知道哈尔迪尔和我在地狱的主要工作。就算那扇门打开了,以我们目前的工作成效,炼狱的怪物也没那么容易获得足够的灵魂穿越地狱。那么,他为什么要打开那扇门?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打开那扇门?

“兄长说得很对。我们应该首要弄明白索隆的目的。”一直沉默着的埃尔隆德附议了格洛芬德尔的意见。

房间里的天使和恶魔都看向他,那边的气息也一沉。

“一个一个来。第一,他为什么忽然要想打开那扇门,毕竟这一回,他似乎一直表现得不想要一个破破烂烂的天地;”埃尔隆德到底从他那装满知识的脑袋里挤出不少东西,“第二,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点去打开那扇门?第三,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打开那扇门?第四,他所谓的把天使还给我们,是还什么样的天使给我们?”

“问得好。”瑟兰迪尔冷笑,“索隆在瞎折腾这方面真是不断推陈出新,令人叹服。”

“大家都说说有什么看法吧。”埃尔隆德柔声说:“兄长,王,哈尔迪尔,这件事对这里的每一位都不轻松,请暂时把情绪收起来,这会有利于我们找到对策。”

“第四个问题没什么好讨论的,”格洛芬德尔的声音透着强力抑制情绪的痕迹,“已经说过了,就是现在的天使。”

“那也很好。”埃尔隆德点头。

没人附和,也没人反对。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阿拉贡举了举手,“我先说一下看法。第一,欧散克塔的半兽人制造基地已被摧毁,索隆需要有新的力量补充来源;第二,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和驱魔人有所计划,他需要加快节奏来应对我们的推动;第三,这一点尤其重要。我们对大天使先生的渴求显然让他意识到大天使先生在牵制我们这方面的巨大作用。如果老师答应了他的要求,势必心生愧疚,而地狱,人世与天堂也会再次心生间隙,而导致同盟的瓦解;如果老师不答应,包括老师在内的诸位,都会心生愧疚,而愧疚,会提高做出错误决定的几率。”

“有道理。”瑟兰迪尔偏偏头,不咸不淡地说一句。

阿拉贡大受鼓舞。

“还有其他可能吗?”埃尔隆德继续问。

“从人世的战斗来看,索隆虽然厉害,但并没有明显的优势。他有可能需要开辟新的战场以获取优势。”莱格拉斯说。

瑟兰迪尔一幅“我儿子最聪明”的神情。

“还有其他可能吗?”埃尔隆德继续问。

“天使先生是牵制格洛芬德尔的最好武器。格洛芬德尔一乱,地狱很多工作的节奏就会被打乱;地狱的节奏一乱,王和埃尔隆德先生必然分心,然后人世推进工作的节奏也会被打乱。”哈尔迪尔说,说完似乎不解恨,恶狠狠地加一句,“从上午接到消息到现在,简直一塌糊涂。”

“哦,你是说之所以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格洛芬德尔的工作一团糟?”瑟兰迪尔解读了一下哈尔迪尔的情绪,“可我怎么就觉得不那么合理,对应你一向处理问题的风格而言?”

哈尔迪尔不说话了。

“王,您的看法呢?”

“我没有看法。我一向不擅长思考这样的问题。”瑟兰迪尔说:“我只知道,既然我们渴求天使,就做一切有助于让他回来的事。门一直在哪里,开了,可以再关。但天使不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下一秒钟会在哪里。”

“我赞成王的意见。”哈尔迪尔冷冷地说。

“我赞成王的意见。”莱格拉斯一边说一边给阿拉贡使眼色。

“我赞成王的意见。”阿拉贡立刻跟进。

“已经四张赞成票,那么就这么决定了。”瑟兰迪尔打了个呵欠,“哈尔迪尔,你负责把那只天使弄回来,任何方式。当然,如果地狱被搞得消失了,你们就一起消失好了。”

“索隆的目的绝不仅在于那扇门。”埃尔隆德喃喃道,虽然他也赞成这只“草率”的恶魔的意见。

“谢谢王,谢谢埃尔隆德先生。”大概是达成了目标,哈尔迪尔的声音复归冷静。

“我不同意。”格洛芬德尔德虽然是绝对少数,却坚持自己的权力,“至少你们应该让我陈述不同意的原因。”

这是合理的要求。

瑟兰迪尔点点头。

“好的。兄长,我们洗耳恭听。”埃尔隆德说。

格洛芬德尔沉默一阵,“你们都说得很好很有道理。我也非常感谢你们对他的爱,但这件事,我认为不能仅仅从这个角度考虑。”

埃尔隆德揪心。格洛芬德尔极少用这样的方式说话,但当他用这样的方式说话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他是不折不扣的代天使长。代天使长大人考虑问题的角度当然和格洛芬德尔不一样。

“索隆应该很清楚,除非他亲临,否则即便那扇门打开,也不会为他赢得任何优势。所以,我认为,打开那扇门,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将格洛芬德尔的珍宝送回来的借口。”格洛芬德尔短暂地停顿,“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索隆要将他送回来?答案只有一个,在他身上,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埃尔隆德轻轻叹息,这正是他所忧虑的。

“所以,就拒绝?”哈尔迪尔的声音像从炼狱里传出来的。

“刚才的角度是代天使长的角度,以下,我再从格洛芬德尔的角度说明。”格洛芬德尔放过了和哈尔迪尔干架的好机会,“你们爱他,我也爱他,但我们的爱不一样。你们爱他如弟兄,我爱他如……”他有一瞬的停顿,轻轻笑一声,越过了这个话题,但他加快了语速,似乎要借着速度的力量才能将这段话完成,“索隆恐吓说,大家都有无穷无尽的2500年,可是,他回来了就能逃脱无穷无尽的2500年吗?不,他逃不过。索隆的阴谋落在他身上。索隆的阴谋与我们爱他有关。他回来了,索隆折磨的不仅仅是他,而且是我们所有人。我爱他,可我不能因为爱他而让所有人被折磨。” 

“不要这样。”莱格拉斯呻吟一般地小声说,他听见了格洛芬德尔声音中的颤音。

瑟兰迪尔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

“我的理由陈述完了。”格洛芬德尔又开始有了平日里的神气,“我觉得比你们的狗屁理由有力多了。”

沉默。

“老师,我在从艾辛格回来的路上看见过天使先生。”阿拉贡打破了沉默,“他问我,希望在哪里,我说,希望在心里;他又问,为什么那里有希望,我说,因为那里有爱;他再问,爱从哪里来,我回答说,从爱的人那里来。老师,我觉得我说的是对的。”

“你说的是对的。”格洛芬德尔喟叹。

“那么,如果要他心存希望,就得让他知道爱他的人一直在。王和父亲已经这么做了,老师,他现在需要你。”

“他一直知道,我爱他。”

“那就不要拒绝。”莱格拉斯都要着急了。

“我永远不会拒绝他,但是……”

“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索隆的下一步安排是什么,对吗?”阿拉贡打断了格洛芬德尔德话。

的确谁也不知道。

“我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对吗?”

的确谁也不知道。

“既然我们谁也不知道,老师,您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为什么不像您教我的,听从您的心?”

莱格拉斯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大声叫“好”。

瑟兰迪尔也纡尊降贵地深深地看了阿拉贡一眼,不错,这样的思路相当符合他的审美。

“我似乎也无法反驳埃斯特尔的看法呢。”埃尔隆德摸着好像又变高了的发际线,缓慢而坚定地说。

“那么,我们有没有考虑过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意见?”格洛芬德尔又开启了代天使长模式。

天使和恶魔都齐刷刷一愣。

埃尔隆德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无论他如何祈祷召唤请求,都无法与曾经的天使建立联系,传递他的意图,感知曾经的天使的意图。他相信格洛芬德尔一定比他还努力地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但结果想必无差。

“埃尔隆德,你对莱格拉斯的了解不比我少。你认为,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格洛芬德尔不肯放过他。

“兄长,”埃尔隆德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煎熬,“他不会同意。”

“既然他不会同意,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违背他的意志?”

“可是,我们要有我们的态度。”莱格拉斯有一点不满。

“亲爱的小恶魔,”格洛芬德尔听起来大概是笑了,真正地笑了,“表达出来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坚持的态度。”

莱格拉斯一愣。

“深情与执着的不止格洛芬德尔一个。”格洛芬德尔盖棺定论。

“所以,唯有尽快销毁戒指,才是解决之道。”埃尔隆德艰难地下了结论。

“是的。”格洛芬德尔的语气冷静强硬,“各守其责,各尽其力。我会看死地狱,你们干掉那枚戒指。”

“不是这样!”阿拉贡忽然大声说,他的声音如此之大,神情如此激动,以至于他似乎想要站起来,并且他也为之做出了努力,但只换来“啊呀”一声痛呼。

莱戈拉斯“嗖”地窜了过去,扶着他,“喂,你怎么啦?”

瑟兰迪尔看着被莱戈拉斯扒拉到一边的手臂,满面惊惶。埃尔隆德慌忙过去搂住了他。

“我们忘记了一件事!”阿拉贡急得甚至没有回应莱戈拉斯的问话,“如果戒指毁灭,老师的天使会随着索隆一起消失。我们必须要在戒指毁灭之前解除索隆对他的影响,而唯有他在我们面前,这件事才可以进行。”

“两天之后,护送戒指的人马就会出发,十日之内将达到魔多,或者更快。”莱戈拉斯立刻补充。他眼睛发亮,神采奕奕,若不是被瑟兰迪尔紧紧盯着,他一定会抓过阿拉贡使劲啃一口。

连线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不是还有那个十字路口的愚蠢契约麽?”格洛芬德尔在反抗,无力的反抗。

“那也必须他亲自签订,而不能由格洛芬德尔先生您来代签。”莱戈拉斯几乎要笑起来了。

“看起来,看起来……”埃尔隆德抱着瑟兰迪尔,没有手去摸发际线了,但他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总觉得他很想去摸一摸,“索隆并没有给我们留下选择的余地。”

“无聊的会议!”瑟兰迪尔哼一声,瞟了一眼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阿拉贡和莱戈拉斯,“不过,我喜欢这个决议。”

“明白,王。”哈尔迪尔说,接着有椅子翻倒的声音,“走,去干活。”

“看起来,我们尽职的哈尔迪尔正在努力把懒散的格洛芬德尔先生变成一个工作狂。这将有利于天堂和地狱的合作。”听着一路不小的动静,瑟兰迪尔示意莱格拉斯挂电话,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确保销毁戒指行动更顺利地推进。”埃尔隆德说:“我们的方案是否有优化的空间?”

“放过年轻人吧。”瑟兰迪尔难得地为所有人争取了权益,“今天晚上已经很艰难了。”

埃尔隆德叹息,“好吧,年轻的先生们,请继续去PARTY,顺便代王和我致意。”

“我想陪陪您。”莱格拉斯走过来,在瑟兰迪尔身上蹭了蹭。

“我也很愿意。不过,作为地狱王子殿下,不能对朋友失礼。”瑟兰迪尔拍了拍他的手。

莱格拉斯亲吻了他,起身,又亲吻了埃尔隆德,转身拉起了阿拉贡。

阿拉贡也很想照这样的告辞流程来一遍,但看着瑟兰迪尔狠狠盯着莱格拉斯拉他的手,活生生被吓回去了。

“ADA,作为地狱王子殿下,不能对朋友失礼。”莱格拉斯笑了笑,顺手将阿拉贡的手搭到了自己肩上。

瑟兰迪尔吓煞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埃尔隆德。

埃尔隆德当机立断地献上了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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